我是2020年7月拿到的河北工业大学函授的大专毕业证书,虽是函授的证书但它确实成为了我人生路上的垫脚石,敲门砖。有了它我有了报考执业证书的资格;有了它我在几年的时间里拿到了消防,监理,注安,一建的市政,建筑,机电,矿业专业的证书;有了它不光为我的物质条件带来的改观,更是我迷茫的人生路上的一盏明灯。

而我却一再的以怨报德,每每领导或同事问我哪个学校的毕业时,学校有多少个专业时,上学时班里妹子多不多时,我总是嗤之以鼻的以“那破学校不提也罢”而搪塞过去。我有内疚,但更多的是心虚,因为这个毕业证是我花了三千八百块钱用了三年的时间从一个中介手里“买来”的,我不知道大学长啥样,不知道大学的宿舍是几人间,不知道学校门前的路叫什么名字,我甚至直到去年才知道河北工业大学原来在天津而非河北。

06年的夏天,因为家庭条件所迫,高考结束后不等出成绩我便参加了工作,我们当地十八线小县城的一个大型钢铁企业,成为了一名高炉炼铁工人。三个月后,初入社会的新鲜感已荡然无存,昔日的同学迈进了大学校园,巨大的落差感使得我更加的迷茫。炽热的铁水顺着沟渠流淌,白得耀眼转而红得鲜艳,像极了这转瞬即逝的青春,我开始苍老了吗?我无能为力,无所适从,低迷过,消极过,三八制昼夜颠倒的工作时间甚至让我神经出现了错觉,浑浑噩噩的虚度着每一天。内心的落差使得我对知识有着愈加强烈的渴望,奈何那个交通并不发达的小县城,BP机刚退去,蓝屏和七彩屏还需要半年工资,各种山寨手机尚未登场的时代,消息闭塞到找邻村的亲戚办事还需要捎口信。真的难以找到一张通往外界的车票,我想跑,憋足了劲,只是没有方向。

10年,我结婚了,成家但未立业,可这至少可以摆脱了父母的束缚,不用再走他们为我“铺好的路”,于是我果断辞去了“铁饭碗”,终于人生中第一次坐了火车。半年的北漂生活每一天都是新奇的,见多了高楼大厦,挤过了脚不沾地的公交车,看了升旗,参观了故宫,瞻仰了毛主席遗容,带着公司给配备的人手一台的索尼融纤机穿梭于中关村,清北的校园里并不拥挤,北京外国语学院的非洲女生宿舍真的有点味儿,还有幸混进了人民大会堂,巨大的铁艺迎客松前合过影。繁华的都市匆匆的蚂蚁眼花缭乱,打开了我的认知,更打乱了我的脚步,每天回到我地下二层的出租内我总是问自己:我该往哪个方向跑?

11年,我做爸爸了,终于体会到了做为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感。我留在了家乡,刚好赶上房地产的全盛时期,我做了一名门槛最低的农民工,太苦太累了。白天在工地上扛钢筋,晚上网吧里查规范学图纸,只为改变现状。我脱下了长衫,我学会了满口粗话,我学会了融入这群粗犷的底层,我做了领班,我做了单项承包,我做了包工头,我有了自己的队伍,我有了一大帮子赤膊黑皮的兄弟,我年轻,我骄傲,我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只要工期和质量,甲方我都不放在眼里,我春风得意,我肆意挥霍青春,我。。。我还是不敢参加年底的同学聚会,我还是时常感到迷茫,我有了路,我在跑,可我看不到路通向何方?

17年,项目部新来了一名大学实习生,被我逮到上班时间摸鱼看书,我第一次听说了建造师这个证书,也知道了成人高考是怎么回事。那一天,我请他吃了饭,他的受宠若惊,知无不言和我的欣喜若狂,急不可耐相碰撞,使我的人生第一次看到了光,我有了方向。

我报了二建,我报了成考,河北工业大学,建筑工程技术专业,我铆足了劲,我恨自己的消息闭塞和虚度光阴,我恨不得把教材上的标点符号都背下来。

20年7月,我终于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河北工业的毕业证书,在大专证和几本二建证书的加持下,很机缘巧合的一个机会我进入了中铁某局的分公司,负责一个厂房的项目。应聘时我一直在强调自己的工作经历,函授的大专证却始终羞于拿出手,工作时同事闲聊起大学时期趣事,我也总是刻意回避,或者以“那破学校,不提也罢”来逃避他们事无巨细的追问,说这话的时候我会很内疚,因为我是感激河北工业大学的,我不应该为函授的证书而感到羞耻,相反我才是学校的羞耻。

有了大专证我便有了敲门砖和垫脚石,有了河北工业我便有了底气,我报考了所有可以报考的职业证书,我急功近利,我惜时如金,我给自己定的作息时间,凌晨一点到早起5点半,中午午休半个小时,别人一天睡八个小时,我最多五个,死了要睡很久的,所以我现在不睡,我一天比别人多利用三个小时,一周21个小时,就能比别人多活一天,一年52个星期就能比别人多活两个月。我是疯狂的,咖啡我都是整箱的买,是河北工业给了我这样疯狂的底气!疯狂的背后是我更加沉稳的内心和自信,这样的勇气也是河北工业给我的。

如今,我也成为了一名项目负责人,轻舟已过万重山,这一切都是河北工业给的,我想我是感激河北工业的,发自内心的感激,虽多次违心的冒犯。我要开始新的征程了,我要升本,我要读研,即使到了白发苍苍,我要拿下所有的可考的证书,这一路都少不了您----河北工业的陪伴,您就像我人生中的一盏明灯,为我照亮了前行的路。

作者 桃成蹊